还像小时候一样
尽管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鄙视，但这丝毫不影响欧瑟尔的心情。只要能守在旎逻身边，别的事情，他根本懒得去在意。
最近他只要有空就会来找旎逻。两人从小就很熟悉，虽然中间有三年的空白，但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们之间已完全没了生疏感。
“弗洛里安申请了前线实习，”欧瑟尔启动引擎时开口说道，“北境第五防线。”
旎逻正望着窗外掠过的玫瑰丛，闻言倏地转头：“他去那里做什么？”浅棕色的眼睛睁大了，“据说那里连Alpha都……”
“克莱斯特家族需要军功。”欧瑟尔的侧脸在仪表盘冷光中显得格外冷峻，“虽然他是Omega，但要想参与核心竞争，就必须比Alpha更努力。他的家族真正不会支持一个只靠家世的继承人。”
悬浮车转过学院路最后一个弯道，暮色中的军校训练场映入眼帘。几个学员正在勤奋的加练格斗。
“可是，听说那边十分艰苦，”旎逻开始担忧，“他从小生活那么优渥……”
欧瑟尔的目光掠过训练场上那些Alpha学员，松柏绿的眼底有多种情绪：“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朋友，我们该支持他的决定。”
这句话让旎逻稍微放松下来。她轻轻靠回座椅，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们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互相理解和关心，真好。”
欧瑟尔回以温和的微笑，并未接着说下去。
将旎逻送回宅邸后，欧瑟尔驾驶悬浮车驶向神殿。夜间的神殿广场空无一人，只有夕阳为大理石阶镀上金辉。欧瑟尔穿过中殿时惊起一群栖息的白鸽，羽翼扑簌声在穹顶下回荡。
他在战争之神偏殿前停下脚步。巨大的神像手持长剑和盾牌，看上去极庄严威武。
欧瑟尔并不是一个信徒，他从小就足够强大自信，深信一切东西都可以靠自己得到，因此几乎从不来神殿祈愿。
但是此刻，他屈膝跪在冰冷石面上，深色长发从肩头滑落。对着神像微微下头。
“请保佑弗洛里安……第五防线很危险，所以，”低语在空旷殿堂中产生细微的回音，
他对祈愿程序不熟，担心神搞不清楚是哪个叫弗洛里安的，于是专门掏出终端，搜了一张弗洛里安的军校大头照展示给神像看。
“神啊，请保佑弗洛里安赶紧被击中，保佑他赶紧死了吧！神啊！我求求你了！”
与此同时，以利亚·柯克兰正在整理禁足期满后第一天需使用的经卷。他被暂时允许回到神殿，继续担任见习牧师职务。
浅栗金色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皮革束带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神职袍襟前。当他抬手整理书架时，新袍子的布料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脚步声从廊柱后传来时，他正伸手去取最高层的古籍。转身瞬间，一个捧着烛台的黑发秀丽身影撞入视线——纤细的后颈微微低垂，发梢微曲的弧度在烛光中格外熟悉。
以利亚手中的经卷哗啦散落一地。
那人闻声抬头，烛台险些脱手。浅棕色的眼睛在火光中惊慌眨动，五官与记忆中那张脸有几分相似，但不是她。
“柯克兰牧师？”少女急忙放下烛台帮忙拾捡，“我是新来的执事，艾莉娅·伊斯顿。”
少女低头有些慌乱的收拾书卷，他沉默地注视着少女蹲下身时发梢扫过脸颊的弧度，胸腔里某种刚刚苏醒的悸动又缓缓归于寂静。
眼前这个女孩和那个不知名的Omega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但不是她。
“以利亚。”大主教的声音突然从回廊阴影处传来。
以利亚抬眼，看见父亲站在彩绘玻璃投下的圣像光影中，看不太清神情。
艾莉娅抱着满怀经卷匆匆行礼告退，脚步声渐远后，大主教才缓步走近。他弯腰拾起最后一卷经文，指尖轻轻拂过封面上缠绕橄榄枝的六芒星纹章。
“她是东区主教的独生女，和你一样的年龄，两周前已经开始在神殿担任执事了。”
“东区主教前晚送来联姻提案，”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诵读经文，“那女孩的信息素与你的匹配度达到86%。”
“信息素的匹配度固然重要，但理论上你几乎不可能找到与你最匹配的那一个……因为总可能出现更匹配的。”
观察到伊利亚眼神放空，大主教拍拍儿子的肩头：“并不是要你们立刻就要做什么，只是你明白，这是一个你可以选择的对象。”
以利亚注视着艾莉娅消失的方向，神殿深处传来新执事们练习圣歌的旋律。他又开始走神了——那个黑发少女骑在他腰际仰头喘息的模样突然刺入脑海，腿根湿热的触感仿佛还黏在皮肤上。他最近总这样。这个场景他白天黑夜都能反复梦到，每次都能让他硬起来，可是却再也没有那湿热紧致将他包裹。
“感情用事是孩子们的特权，”大主教将经卷放入他怀中，打断他的走神，“等你站到足够高的位置就会明白。”
“柯克兰家的人，从来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大主教继续谆谆教诲，“情爱只是过眼云烟，唯有责任和家族是永恒的。”
以利亚的视线落在彩绘玻璃上——那里描绘着他的先祖与历代强者的相遇。家族的天赋像既定的轨道，也许早就铺就好他的一生。他曾经对这些抱有深深的敬意和憧憬。那时他心无杂念，随时准备好接受家族安排给自己的命运。可是现在，他搞不清楚天天被欲念缠身的自己，是不是还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