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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是惯善于伪装的,前世的时候,自己不就是被他表面上温文尔雅的伪装给欺骗了,才会对这么一个伪君子推心置腹,以至于最后被他陷害到完全不知所措的万丈深渊的地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吗?而且
苏怀瑾借喝茶掩饰了一下自己几乎快要绷不住的笑脸,心里一阵恶心。
这个人,居然又用那种倾慕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早就能够想到,前世的周澜打着一心帮助苏若瑜的幌子,可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深qíng无悔的qíng种,根本不可能对他这个人本身无动于衷。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最后的时候,他才会那样急切地想gān掉自己以除去弱点,又会对苏若瑜对自己微妙的态度而惊怒万分的吧?
苏怀瑾这个人从来都不会骄傲自大,但同样的,他也绝不会妄自菲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魅力,要说周澜能丝毫不带有真正qíng感地欺骗前世的他那么久,那他传扬天下的名声也就是个笑话了。
安王看似深qíng,但他所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最后之所以选择了苏若瑜而不是自己,一来有先遇到的是那个人的原因,而最重要的却是,只有苏若瑜能够带给他需要的利益苏怀瑾一向以来在他面前表现的纯臣形象过于根深蒂固,以至于对方根本不敢对他的忠臣方面做出任何试探,再说他是由全然保皇党的永宁大长公主抚养长大的,想来也不可能为了什么一己私利而帮助一个谋反的王爷,推翻他倾心维护了二十多年的皇室正统。
这除了说明周澜这人本xing凉薄之外,也无疑能够证明他所喜欢苏若瑜的,不过是那一张与苏怀瑾一般无二的面孔。
苏怀瑾对这些看得再透彻不过,但知道是一回事,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对面男人恶心的真实面目,再让他坐在这里,努力地无视着那些被隐藏得很好、却终究还是存在于眼底的丑恶yù|望与贪婪,甚至装作谦恭温良的样子与对方谈笑风生,实在是
苏大人这是怎么了?周澜一脸关心的表qíng,作势要关切地起身往他这边走,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可要传唤御医?
不碍事不碍事,苏怀瑾连忙摆摆手,吞下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qiáng笑道,只是一路上舟车劳顿,在下自小身体便不太康健,倒让殿下见笑了。
周澜于是马上一脸的体谅与微嗔:既然如此,还急着来小王这里做什么,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实在该先回府上去歇着才是,就算有什么话要说,也可以等陛下晚上的宴会嘛。
苏怀瑾这时候已经摆正了心态,摇了摇头:那又哪里能相同,宴会上人多口杂吵吵嚷嚷,在那里叙话,只怕唐突了王爷,怎比得上这样登门摆放呢。
周澜但笑不语,也端起茶杯朝他遥遥一敬,似在平静的面容里藏了无数的话要说。
苏怀瑾很上道地顺着他的表qíng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嘱咐?
哪儿敢哪儿敢,周澜失笑地摆摆手,将军啊,可是今上面前大大的红人,外头都说,这荣宠一时无二,连本朝建立起后算都要少见呢,小王一届闲云野鹤,怎么敢在将军面前大放厥词?
王爷这般说可真是折煞在下了,苏怀瑾连忙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谦恭,同时在神qíng里掺杂了一点儿隐隐的忧虑和yīn郁,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上如何做,我们当臣子的也只能受着,说句心里话,这荣宠在下心里也不安定得厉害,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周澜满意地一笑,显然是对他的识趣颇为欣赏。
接下来的话题,便能更加深入许多了。
安王当然也不是如此轻率的人,事实上,这个不过而立的王爷可比宁王那个老前辈还要老jian巨猾许多,苏怀瑾前世吃过他的苦头,深知这位为了实现自己的利益可以没下限到什么样的地步。
这些年,他和周清明里要对付着宁王隔三差五的捣乱,暗里却把更大的jīng力用在了对付安王身上,这场貌合神离的戏人前演了人后演,到如今,总算是快要把大鱼钓上钩了。
周澜毕竟是个王爷,还是先王选择的辅政人选,这么多年来即使小动作不断,表面上却一直勤勤恳恳,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错处,甚至做得比宁王还要好,周清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直接一言堂地把一个堂堂王爷怎么样。
宁王还好对付些,被他们抓住了不少可用于治罪的小辫子,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能将他的势力一把连根拔起,可安王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一时间还真不能用罗织罪名的方法来对付他。
这样也一来,便只能够等他自己犯错了。
或者栽赃陷害一类总之,只要苏怀瑾能够混进他的阵营里,这个敌人基本上便可以说是任他们揉捏,再也翻不出天去。
两个人jīng在堂上各怀心思你来我往,谈兴正浓的时候,却又下人来报有故人来访。
周澜眉头一皱,呵斥道:什么人竟会现在前来,你也是跟了本王这许久一点规矩都不懂吗,本王正与苏大人jiāo谈,哪里有时间去见他?
苏怀瑾暗暗挑眉,顺水推舟地劝道:殿下不必动怒,今日在下来本便只是与您叙叙旧,无甚要紧的事qíng相谈,再说老家人也是知道分寸的,这时候来报,想来是很重要的客人吧。
呃那个下人脸色有些怪异地看了他家王爷一眼,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王爷,是是苏公子。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
苏怀瑾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面上却佯作不动声色,只是观察着周澜的神色,暗想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孽缘,怎么这一世竟还能搅合到一起去?
周澜的表qíng就直接多了,他显然是有些尴尬,连目光都变得躲躲闪闪起来,甚至不敢往苏怀瑾这边看。
这样的态度实在太让人生疑了,苏怀瑾想装作没注意到都不行,只好疑惑道:王爷这位、这位公子,若真是您的故人,不妨请进来,一起喝杯茶吧?
厅堂里的气氛依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尴尬。
不过周澜好歹也是惯常善于掩饰qíng绪的人物,并没有让这样的qíng形持续太久,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很是多余地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庄重了一点。
既然苏大人都这样说了,就让请他进来好了。
哎,小的这就去。那个下人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观察主子的脸色,一溜烟儿地后退出门,片刻便没了踪影。
周澜苦着脸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在正主进来之前先打个预防针。
将军啊这风流王爷竟显得有些局促起来,这位,苏若瑜公子,说起来,跟您可真是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