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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任西安问她为什么不回来。
等程梨再睁开眼,睡衣贴在身上,她发了满身汗。
可身上并不热,相反的,还很冷。
她抬手试了下额头,有汗。有些糟糕的是,她分不出温度的高低。
她不是婴儿,没有那么多忌讳。程梨记得行李箱里有体温计和备用药物朝欺暮待。
她裹着被子下床,被子带倒了室内的木椅,拦在程梨身前。
程梨停下了脚步。
她没再动,因为她发现,凳子倒了,但她却没有听到木凳砸在地面的撞击声。
程梨闭了闭眼睛,而后再度睁开。
她将身旁木桌上的书推到了地上同样的,她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不用找温度计了,程梨笑了下,是发烧了。
她的身体会这样作怪,体温高了,连右耳也跟随失聪。
已经有很久没有病到连右耳都听不到,连那次在阿牙克库木湖冻了一场,她都没有发烧。
也可能是积压下来的疲劳,也可能是昨夜吹得那场冷风。
程梨不确定。
她从行李箱中找到退烧药吃,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摸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
有几条来自任西安的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她说暂时回不去,他说他等。
程梨没法给他回复电话,她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看了眼时间,已经次日八点,程梨发给魏长生一条消息,说昨晚陪老板娘去医院回来晚,白天要补眠。
昨天他们出去时囤了些食物,魏长生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耳边没有声音,世界应该是安静的。
可程梨躺在床上,额角被脑海里翻腾的一些画面搅得并不安宁。
那种感觉很疲惫,身上的冷汗不断往外渗,程梨觉得她整个人几乎要脱水。
程梨在半梦半醒间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室内的光和暗似乎都变换了一轮。
她再度睁开眼,是在感觉到身体腾空的时候。
她掀开眼皮,视野内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下颚。
程梨视线微抬,看到了任西安的侧脸。
程梨眨了下眼睛。梦里的人影还挺清楚。
程梨再度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程梨看了眼趴在她床侧睡着的人,是任西安。他的睡颜还带着疲惫。
原来不是梦。
程梨又调转视线看向病房的窗,她还能透过玻璃看到扑簌而落的雪花。
这场大雪还没停,从北京到这里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中间隔山、隔江、隔湖。
在大雪封了好几个城市的交通的情况下,他怎么来的?
程梨不知道任西安怎么来的,但她可以想象他来时必然历尽曲折艰难,需要翻山越岭兰心女王。
她甚至没有对他说过她的具体位置。
可他来了。
仅是想一想,程梨心头就很热,这热一点点从她心口往上蔓延,充盈她的眼眶。
程梨动了下唇,喊任西安的名字。
她出声了,可她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任西安也没被她惊醒。
既然耳朵没恢复,程梨没有再动。
她重新阖上眼。
心里在念一个字傻。
他真傻。
十八岁时,程梨午困从寺庙的木椅上醒来,她的枕头是任西安的肩。
为了让她舒服一点,她醒来时看到她睡前坐得笔直的他躬起了背,降低肩高。
他坐得像个老头儿。
那时的程梨眼里都是他认真翻书的模样,她觉得那样老去就很好,只要他在身旁;二十六岁,程梨从睡梦中醒来,远隔千里的任西安空降到她身旁,看到他疲惫的睡眼,程梨突然害怕老去,哪怕任西安一直在她身边,她希望这样的时光慢一点才好。
这时光越慢,这相伴才能越长。
程梨没有对任西安说过,她出生在程渠和乐海音远游时,在西安。
她这一生,开头是他,结尾也是他。
一定得活到百八十才好。
如果有生生世世,都是他才好。
程梨也记得,她还有很多事没对任西安说。
她的耳朵,她的阴暗的过去她睁开眼,再度看向任西安的睡颜。
她做了个决定。等他醒来,告诉他所有。
这是世界上对她的一切最有知情权的人,她的男人。
他把她放在眉间心上,她该回馈他她的全部。
他若听了难过,她哄。
因为是他,她能拿出这世上最好的糖。
网络版正文完
愿世间岁月能缓,愿世上所有彼此惦念的故人都能不散。
希望每位看此文的姑娘都能让心里的光长明,也许我们身旁会有亲朋好友甚至陌生人靠这光走出黑暗。希望人和人的爱,人和人的爱情,都能长长久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这一路的陪伴,感谢你们撒花、投雷和灌溉,感谢所有的鼓励和支持,也感谢所有的批评和指正。网络版正文就到这里,我们番外(这次真的写,有部分是正文续)和实体书再见。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几章评论没有回复,因为作者她得了种怂病临近完结了开始恐惧评论,等这章更完了我再去补看全部补回~~~~(>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