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老死
一个月过去,幸姳没有怀孕。路蝶得救了,幸姳也回到了学校。
她消失的这一个月,学校里关于她失踪的记忆被人遗忘,就连她的爸妈甚至也不记得她失踪,依然像平常那样,叮嘱她上学路上注意安全。
高三冲刺只剩半年的时间,太久没锻炼,幸姳的体育成绩一落千丈。
下体的摩擦太痛,使得幸姳不能好好走路,中午坐在C场的观众席上,她摁着肚子忍耐。
似乎一个月的性爱导致这里落下了伤,每次跑完步过后都会疼痛难忍。
于齐在教室里找她半天没找到人,拿着买好的午饭,气喘吁吁跑来C场。
临近寒冬,C场上几乎没什么人,这种天气,是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都会冻僵的程度。
“干嘛不去教室坐着,不冷啊?”于齐把手里的饭递给她:“幸好我有先见之明,给你打了碗热汤。”
幸姳惊讶地接过:“谢谢,你吃过了吗?”
“不用管我,哪有救命恩人重要啊!”
她捧着热汤呼气,踮着脚尖将腰弯下,膝盖倾起,忍住肚子的疼痛:“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每次都这么麻烦你,都过一个学期了,报答够了。”
“哪能啊!你救我一命,我得一辈子记着你,人不能忘恩嘛。”于齐弓着腰,把手插进校服口袋,冷得直跺脚。
“对了,我还想问问你,那个符能再给我几张吗?我觉得真的挺灵的,只不过上次的丢了,这次我想给我爸妈,掏钱买也行!”
“那个是我自己画的。”
于齐震惊:“自己画的?你这么牛!救命恩人,你要多少钱我都买!”
“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我也很久没画符了,而且这种东西,只是迷信吧,相信自己会平安就一定会平安。”
“不不不,哪能是迷信呢,这叫信念,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对符还是挺崇拜的,更何况会画符的人。”
于齐歪头看着她,他笑得龇牙咧嘴,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幸道士,能再给我画点吗,我这个小迷弟愿意给你打一辈子的饭。”
幸姳不忍再拒绝:“好,我试试吧。”
“谢谢幸道士!”
“我还算不上一个道士。”幸姳打开盒饭,问道:“你在教室里遇见路蝶了吗,她来学校了吗?”
于齐疑惑的啊了一声:“谁是路蝶?”
幸姳怔住。
他挠头:“我不记得班里有人叫这个名字。”
“就是,扎着两个麻花辫,婴儿肥,脸蛋软软的,吵架毒舌又难听,她以前最爱和秦乐志吵架了!就,就每天跟在我身后的路蝶啊!”幸姳慌张用手比划着。
“你在说谁呀,是不是记错名字了,还是隔壁班的?我不记得有人每天跟在你身后啊,不过我知道秦乐志,他高二暑假不是转校走了,还去国外了。”
“我前段时间在手机上看到他发自拍照呢,这家伙,混得风生水起,他刚走那会儿还问过我,你过得怎么样,不过最近倒是不联系了……”
于齐的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小,幸姳表情可谓恐惧,抱着盒饭的手在发抖,眼睛毫无焦距地盯着地上某处,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于齐靠近她问道,只见她嘴中仓皇地呼吸着,吐出寒冷的白雾,唇瓣发g皱裂。
“那,源峻策,你记得吗?”
“知道啊,之前跟你同桌,长得又白又帅又高,就是感觉他行为,多少有点不太正常,话说回来,今天怎么没见他来学校?”
“狐英才,狐老师呢?长得像狐狸那个老师。”
于齐噗嗤一声笑了:“这是什么比喻,咱学校哪有这种人啊。”
见幸姳的表情不对劲,于齐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你怎么了,忽然说这些,难不成我真忘了?”
“没,是我记错了。”幸姳拿着勺子,颤抖的挖起一勺送入嘴中,麻木的咀嚼着咖喱饭,她喃喃自语重复:“我记错了,我记错了。”
关于他们记忆的消失,路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源峻策来到关押松崖的地牢,这里是狐族们建造在山洞里的地牢,到处都是用爪子和工具凿洞的痕迹,以他的身高,进入这里不得不弯着腰。
松崖坐在铁牢中央,他的双手绑着,悬在半空吊起来,另一头固定在天花板的凹槽里。
这里Y冷潮湿,冬天的地牢更是湿气寒重,松崖身上的道袍单薄,已经冻得脸色青白,嘴皮糙得裂开,头发长长地盖在眼皮上。
见到源峻策,松崖坐直身子,链子在空中哗啦作响,说话也因为冷而抖个不停:“你来这,总不可能是放我出去的吧。”
话音刚落,墙壁的凹槽里,便出现了一团火,为这寒冷的地牢带来温度和光亮。
这是松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他的每一个毛孔都被这团火焰舒适地燃烧着,有那么一刹那,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火堆里,让自己暖和一些。
松崖恐惧地看着他:“你不是被夺走妖力了吗,你应该成凡人才对!我师父死了,你却能用火,那他——”
“他早就死了。”源峻策盘膝而坐,久了的弯腰让他很不自在,他扭了扭脖子,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你的妖力怎么来的!”
“区区一个神,自然是我把它杀了换来的,别说是火,所有的五行,我都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这世间,已然没有比我妖力更强的存在。”
松崖面色僵硬,难堪的脸上既是不甘,又是憎恶。
“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你修为已大顶峰,你把仙人杀了,这世间不就是你的了吗!我这半吊子的儡妖,对你来说有什么用。”
“我来这,只是要问你,是如何修炼成长活百年的妖,如我没记错,曾经的你不过也是个凡人,而如今你活了上百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走火入魔,是个儡妖,在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将我的名字念了出来。”
松崖抬起头,依然自命不凡的,不把源峻策放在眼中。
“当年,我率领一帮凡人修道,将狐妖一族斩尽杀绝,取其精魂祭炼,本想成仙,却因走火入魔,成为了妖怪,我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意思,怎么,那些狐妖们,还需要让你亲自来审问我吗?”
松崖抬起手,链子哗啦,宽大的袖袍往下滑,露出皮肤上大片黑色图腾。
“瞧见了吗,这些都是我走火入魔的图腾,我的身上全是这些恶心的东西,即便被你挠烂了皮肉,它也还是会再生出来,就像那些死去狐妖们的魂魄一样,黏着我不放!”
源峻策:“我不是要问你这些,我只要知道,你是如何做到长活百年不死的。”
“你莫不是想问我,有什么办法把凡人的寿命延长至百年?”
见他无声,松崖便知道猜对了,笑得抓着铁链颤抖,他猖狂得前仰后合,一旁的火焰摇曳得更凶了。
“我再猜猜,你莫不是想,把我那位幸姳师妹的寿命延长。”
源峻策与他对视着,一声不吭。
“哈哈哈哈!你一个纯种妖神,七情六欲倒是一个都不少!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松崖瞪直了眼,扬起下巴,斜视着眼神瞪他。
源峻策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听到他的挑衅:“我有很多办法让你说出口。”
“你把我杀了也不可能!不信邪你就去试试,按照我的办法,杀上千只畜生,用它们的魂魄制成冤魂让她吃下去,我保证,我的师妹一定会死得很痛快!”
突然窜出的火光将上松崖的衣服点燃,下一秒就把他整个人都给烧着了,他抖动着链子急忙在地上打滚起来,看到源峻策要走,松崖放声大笑。
“变成仙人有什么用!你照样得孤独终老,等她老了,你却还是以妖魔的身躯这般年轻,看着她活生生老死!”
源峻策的身影渐渐远去,被熊熊烈火淹没的松崖,他死死拉住燃烧的锁链,烈火燃烧着他的衣服,腐蚀着他的皮肤,他跪在地上,仰天咆哮:“杀了我!我早就不想活了,师父,徒弟来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