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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月8

    正午刚过,位于办公大楼旁的咖啡厅坐满了午休的上班族,面向城景视野的透明玻璃直达地板,此时,靠窗的位置,桌上精美的拉花图案几乎溢出杯沿,而这杯咖啡的主人却心不在焉,不时望向数米之外的写字楼。
    林书音听着几乎快被淹没在热闹人声里的秒针摆动声,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时间一刻不停,短暂的午间休息时间结束,客人渐少,直至光影缓缓笼罩整个室内,手边的咖啡杯空了一个又一个。
    她要等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夜暮初垂,写字楼的旋转门已很少有人进出,林书音这才将盯到发酸的眼睛移回室内,摄入大量咖啡因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冰凉的手指紧攥着,紧绷的肩膀终是塌了下来。
    被打开的保险柜无法隐藏任何秘密,可她反复确认那些白纸黑字,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八年前灭门案的资料。
    程家清清白白,而程明生也毫无保留,予取予夺,林书音试图劝服自己打消怀疑,可无故出现在强盛工程队里的张铭如何解释,种种违和感又从何而来,还有失联的张怡。
    手边的屏幕亮起,心跳蓦地空了一拍,然后猛烈跳动,林书音动作急乱地拿起手机。
    熟稔温柔的二字称呼映入眼帘,不用细看消息内容,她便知道是程明生。
    「阿音,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好吗?」
    昏暗的室内骤然变亮,几乎是同时间,窗外的办公大楼自上而下瞬间点亮,大厦里忙碌的打工人来回走动。
    见底的咖啡渍,亮起的灯光,以及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都像是在无声催促着她离开。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意料之中的拒绝,程明生表情平淡,瞥过实时传送的视频画面,快速打着字,「开车小心。」
    视频里,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合上手机没有回复,程明生却突然心情变得很好,关了视频。
    酒窖的恒定低温在墙壁上凝结出颗颗水珠,独属于酒窖的潮湿混合着橡木桶的陈香,屋外雨声点点,这个季节总是多雨,男人不以为意,步履轻盈,在酒架前挑选着红酒。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雨珠从空中坠落砸进地里,墙面沁出密密麻麻的水珠,醇厚的酒香里飘着一股水果过熟的浓烈气味。
    轰——
    震耳欲聋的惊雷忽然在头顶炸开,程明生顿时驻足,望向洇湿的天花板,在封闭室内挥发的是无法再被轻易忽视的酸臭味。
    程明生放了葡萄酒,缓步穿过层层酒架,走到尽头,有一个带着指纹锁的冷藏室。
    室外阵阵雷声,指纹吻合的解锁声微不可闻,程明生推开门,结着冰霜的门轴吱呀作响,冷湿扑面而来。
    失灵的感应灯没有亮光,满是冰渣子的室内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塑料桶。
    无论是地上洒落的红酒渍,还是飘着酸苦味的的变质酒精,与酒窖格格不入的怪异驱使着他靠近幽蓝的塑料桶。
    在这栋处处都需要密码的宅邸,塑料桶盖却意外的宽松,附着不明黄色液体的盖子掉在地上,侵蚀性的死亡气息在方寸间滋生。
    浑浊酒液散发的恶臭尖锐地刺着眼睛,分层的油脂里泡着腌渍到皮革化的肢体,像一块融化在油里的烂肉。
    程万洋苦苦寻找的程俊就在这里。
    程明生猛地后退半步,捂住不适的口鼻,而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由远及近的呼喊。
    “程明生?你在里面吗?”
    程明生骇然回头,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僵硬的身体已经凭借本能开始遮藏痕迹,塑料桶被潦草掩盖。
    “书音。”
    程明生忽然停了下来,扶着盖好的蓝桶,任由脏污沾染掌心。
    孟玲状似无意看了一眼酒窖,有些不自然地牵起林书音的手,“书音,找你好久。”
    看人站着没动,孟玲紧紧牵着林书音的手不放,跟着看向酒窖,“你们好不容易回老宅陪我,我让明生去挑瓶好酒,书音有急事找他?”
    林书音将视线移回孟玲身上,在女人温柔又迫切的目光下终于抬了脚,“没有,您有什么事吗?”
    谈论声逐渐消失,程明生走了出来,酒窖门被重重关上。
    房内,孟玲牵着人坐在沙发上,快步走到柜边又连忙走回来,手里捧着个罐子,“今年瑰夏丰收的晚,我让人送了一罐来,你拿回去尝尝,如果合你口味,我再给你送去。”①
    罐子装得满,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林书音有些讶异,她不常来程家,与孟玲算不上多熟悉,原以为两人会一直把握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没想到这第一次破例,是孟玲主动靠近。
    像是等不及她回家再品尝,孟玲又匆匆忙忙让阿宁泡一杯来,可惜她今天喝了一天的咖啡,味蕾麻木,已经尝不出多少味道。
    “谢谢您,很好喝。”
    孟玲这才放松笑起来,林书音没有久坐,捧着玻璃罐走出房间,短短几米的距离,孟玲也要将人送到门口。
    放在身上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林书音由着人握着自己的手,沉默等着对方主动开口,可孟玲只是静静握着,像无数个慈爱的母亲对孩子那样,摩挲着她的手背。
    “书音。”孟玲又唤了声,却依旧欲言又止,“书音,明生……”
    不知怎的,林书音后背不自觉僵直,似乎自己苦苦找寻的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孟玲垂着眸,看不清神情,肢体同样有些生硬,半晌才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嘱咐你们,要按时吃饭,别只记得忙工作。”
    林书音一时怔然,只觉刚才清晰的思绪重新弥漫了层层雾气,模糊不清,看不到前路。
    秋季阴晴不定,白天还是热阳高照,夜幕降临后,雷雨不止,下了一个晚上。
    这多变的天气和安城可真像。程明生头发半湿,带着皂香,孤身坐在沙发上,客厅未开灯,只看得见一个背影,窗外轰轰雷声,阿宁起夜时吓了一跳。
    她陪伴孟玲数十年,感情深厚,房间都破例设在一楼而非外栋,程明生由她看顾长大,感情自然也不同一般佣人,至少在今晚之前她都是这么以为。
    阿宁裹紧外衣,笑语盈盈,“程先生,要帮您倒杯水……”
    关切声戛然而止,男人侧过头,正直直注视着她,久泡在浴室雾气的眼底爬满血丝。
    “阿宁!”
    楼上传来惊呼,孟玲步伐凌乱,再无往日从容,匆匆下楼,挡在阿宁身前。
    程明生忽的笑起来,是啊,她和孟玲相伴多年,几乎寸步不离,酒窖的事,她未必不知道。
    这样想着,笑意转瞬即逝,程明生神情又冷了下来。
    看这副身体面对尸体的反应,他都能想象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第一次动手杀人后的狼狈模样。
    可尽管如此,将尸体藏在冷藏室的酒里,然后不管不顾,处处都留有破绽,甚至还留着知情人,真是愚蠢至极。
    手机叮咚一声,孟玲紧张地看着屏幕,程明生随意看了一眼,藏于夜色的面容更加模糊。
    他差点忘了,还有程万洋这个烦人的东西。
    窗外电闪雷鸣,隐约描摹出一道轮廓,只听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发出一道短促的、轻蔑的笑音,而距离不远处,桌上的果盘里水果刀闪着银光。
    孟玲警铃大作,紧紧拽着身后的人,小心后退着,阿宁不知所以,却也不由地开始紧张不安。
    宽阔的客厅比预想中还要更快走完,阿宁脚后跟抵着墙壁,身体挤在狭窄的空隙里,抬眼看去,男人并无任何动作。
    接着,久坐不动的男人站了起来,孟玲腿一软被阿宁搀扶着才不至于跪在地上,两人紧抓着对方的手,像是将彼此视为救命稻草,可不过几秒,孟玲还是瘫软在地上。
    “不管阿宁的事。”
    连忙跪坐的阿宁循声看去,只见孟玲已满脸是泪,颤着声说,“那件事之后我就解雇了很多佣人,更明令禁止其他人接触那里,阿宁也不例外。”
    无人应声,客厅陷入死寂,可这沉默却又不断刺激着孟玲,语气几近哀求,“明生,放过她吧……”
    这句“明生”一声低过一声,她凭借的也不过是这一点稀薄的亲情。
    不知过了多久,等被阿宁搀着站起时,客厅已不见男人身影。
    可孟玲却又像是失去最后的依靠,抱着阿宁痛哭起来。
    她终究是将他养成了一个怪物。
    ——————————————————————
    ①瑰夏,源自埃塞俄比亚的咖啡豆。
    虽然剧情在我脑子里已经修补了很多次,但好久没动笔,不太会写了,有点无从下手,尽管修修改改依旧不满意,但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依旧停更,这章是昨晚抽时间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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